倔強的提著頭只是為了不讓眼淚輕易滑落。
克洛迪娜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狼狽又難堪過,方才性愛的歡愉越是濃烈此刻的空虛越是冷漠。她到底是愚蠢,聽了真矢的那些話,她竟然一度妄想著自己還有機會,還能得到這個人的愛。
而現實是、現實就是,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,是別人的妻子。
電梯的提醒聲讓她拉回了注意,她側過身用手臂擦去眼角的水色,盡量不與來者有眼神上的接觸。
今日的慈善晚宴來的都是有名人,她不想被任何一個有可能會八卦出去的人看到自己的脆弱。
進門的是個男人,他站在克洛迪娜的前面,姿態頗為熟悉。
男人的身上有著不屬於他該有的香水味以及飯店的沐浴乳的氣味,加上男人也是從住房的樓層進入電梯,男人剛才做了什麼,誰人都能從這些線索瞭然於心。
「您好。」,男人突然轉過頭向她打招呼。
她心中有牽掛的人,因此對於任何男性的搭訕克洛迪娜總是拒絕的。她不會給他們一點點的機會與遐想,不會留給他們任何一絲希望。
但是看著男人熟悉的臉,克洛迪娜沉默了一會,她卻選擇笑著給予回應。
男人見她對自己嫵媚的笑著,心中自然提起了希望,他說:「妳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漂亮呢,西條さん。」
「謝謝。」
克洛迪娜收下男人遞來的名片,她沒有多看兩眼,因為眼前的男人她並不陌生。
雨宮隼人在娛樂圈中可也算是小有名氣的。雨宮財團的長子,同時又是繼承人,他甚至還是個寫作家,克洛迪娜演過幾部改編自他的小說的影集。
但是讓克洛迪娜將這個男人記在心上的原因都不是這些,而是因為眼前這個人正是天堂真矢的丈夫。就是剛才在晚宴會上與真矢親暱熱舞的男人。
她感覺到雨宮隼人灼熱的視線在她身上下流的打量。
噁心感充斥在胸口,但她仍是虛偽地強顏歡笑,她有她的打算。
「已經要回去了嗎?」
「朋友告訴我頂樓的酒吧夜景很美,本來想去看看的,但是一個人喝酒沒什麼意思,就打算回去了。」,她就這樣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了一口的謊言。
雨宮隼人看了下腕上的手錶,他說:「既然這樣的話,要和我一起去嗎?――...我們,也許很聊得來喔......」
「真的嗎?那太好了,感謝你呢,雨宮先生。」
「哪裡,能陪像妳這般美麗的女性是我的榮幸。」
在雙方都各有心思的虛偽交談之中,電梯又重新慢慢往頂上爬升。
這期間雨宮隼人很積極的開啟新的話題,克洛迪娜總是敷衍地回覆或笑笑帶過,她討厭這個男人。
討厭他身上沾染著的女性的香水味,討厭他的言詞,討厭他的笑聲,討厭他就站在身邊。
――最討厭的是,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結婚戒指。
在雨宮隼人聊到香水的話題時,電梯也到達頂樓,終於可以不用與那個男人共處在密閉的空間中,克洛迪娜像是倉皇逃跑一樣的先踏出了電梯。
她跟隨著雨宮隼人一起進入酒吧,趁著男人沒注意,給人傳了簡訊。
克洛迪娜進入職場後遇過的男性多不勝數,有讓她喜歡,也有讓她厭惡的,但是她真的是搞不懂,眼前這個男人怎麼總有辦法一直做出讓她討厭的事情。
男人紳士的拉出椅子,微笑著服務克洛迪娜坐下。
時間好像倒回到幾個小時前,因為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,相同的夜景,相同的座位,甚至是相同的調酒,唯一不同的只是坐在身邊的人。
她無聲的呼嘆了口氣,將酒精飲料大口大口灌下。
如果不藉著酒力,她一點都不願意坐在這裡,陪著男人虛情假意。
「西條さん沒有男朋友嗎?」
「很可惜,並沒有呢。」
「因為西條さん是那麼的美麗啊,就像高嶺之花一樣,凡夫俗子是般配不上妳的。」
「雨宮君真過分。」,她故作生氣的說:「對我說這種話沒關係嗎?」
「什麼意思?」
克洛迪娜將手覆蓋到雨宮隼人的手背上,意有所指的用手指撫過戒指,「雨宮君明明就結婚了,不是嗎?」
男人沒有回應,他默默地笑著,冷眼望著克洛迪娜。
「我與你的妻子是高中同學,她有跟我說過。」,她趕緊補上解釋。
「是這樣啊。」,雨宮隼人的神情緩和了下來,他喝了口威士忌:「其實我跟妻子處得並不好。妻子是個冷漠又無情的人,我跟她結婚三年了,她總是用冰冷的態度對待我,她面對外人時的笑容比對我還要多。」
「――...我並不愛她,我們是因為父母的意願才結婚的,我真的不愛她,但是我們結婚了,是法定的夫妻,即使我們之間沒有愛,她這樣無情地對待我,還是讓我很難受。西條さん,妳懂嗎...」
狡猾的男人。
他瞬間就將錯全推託到不在現場,無法為自己辯解的妻子身上。
好像他是個被妻子無情對待所以得不到愛的可憐男人,真不愧是寫作家,編造故事就像呼吸一樣的自然。
克洛迪娜擺放在男人手上的手沒有挪移開,她更加細膩的輕撫男人,「我懂,天堂真矢是個討人厭的女人,你說的、我都明白。」
雨宮隼人露出微笑,「我們有一樣的共識呢。」
「如果雨宮君只是需要一個『好看的妻子』,那樣我也能勝任呢。像雨宮君這麼完美的男人,應該要配上更完美的女人才應該是天作之合不是嗎?」,克洛迪娜說著,刻意握緊兩人交疊的手,「前提是――...雨宮君得和那個女人離婚......」
「西條さん很積極呢,我不討厭積極的女人。妳說的我會考慮,...」
雨宮隼人心不在焉地慢慢說著,他的視線正盯著舉起酒杯準備將酒飲吞入喉的克洛迪娜。
然後在酒杯再無殘飲後,他突然放膽地伸出手撫摸克洛迪娜的側腰與後背。
克洛迪娜驚慌的閃開,「――...雨宮君?」
緊接著下一秒,她突然感覺天旋地轉,意識就像被強行抽離一樣,搖搖晃晃的她落入男人寬厚的胸膛中。
「西條さん,妳剛剛跟我的妻子在一起嗎?」
「......沒」
「真是愛說謊的女人。妳的身上,有我妻子愛用的香水味呢。妳們是做了什麼?味道能這樣彼此沾染?啊...――莫非妻子總算按耐不住了?」
雨宮隼人在克洛迪娜的耳畔邊輕聲細語,他的呼吸吐氣全撒在她的耳上,她感覺噁心至極。
「我剛說妻子是冷漠無情的人那可不是假的。但是那樣的妻子,在電視上看到妳的身影時,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。我當時就在想,妻子是不是對妳抱有特殊的感情,可惜我們人在國外,無法確認。但是這下我終於能確定,妳們的關係不正常啊。我們才剛回國,妳就馬上跟妻子好上了,――...西條さん,妳跟我妻子做了什麼好事,讓我確認一下吧?」
「不要、」
克洛迪娜想要伸手推拒,但是全身虛弱無力根本毫無辦法,她這下才意識到糟糕。
男人大概是在她的酒飲中下了藥,克洛迪娜想要開口喊叫尋求幫助,但是雨宮隼人掩住了她的嘴,讓她無法發聲。
她的意識與身體就像要墜入了無底的黑暗深淵。
就在這時,誰人的大聲呼喊讓雨宮隼人鬆開了掩住她嘴的手,克洛迪娜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景色,她只能在意識瓦解的最後一刻,努力從口中迸出救命的話語。
**
這10年間,克洛迪娜總是做著同一個渾渾噩噩的夢。
夢裡她又再一次回到10年前的那一天,女孩膽怯又緊張卻認真向她告白愛意的那天。這10年來,她總是忘不掉這個場景,忘不掉女孩的淚水,忘不掉倔強的那人首次在她面前露出的軟弱姿態。
10年來總是這樣。
她感覺自己被束縛在那一天,永遠也無法脫離,無法反抗。
那是命運,是已然發生了的現實。
一旦意識到這點,她就會在淚水中驚醒,在空虛的夜裡心臟揪痛到難受,比起思念還要更加的難受。
她曾經想過無數次,――倘若能再一次相見的話......,這個想法的答案她曾經理出過無數個,但是現在,卻已經想不起任何一個可能。
她曾經的夢、她的想,全都被更加冷酷的現實,天堂真矢親口告知她的現實粉碎的屍骨無存。她甚至覺得兩者相比之下,那夢更美。因為至少在夢裡,天堂真矢全心全意的愛著她毫無保留,她的身心都是屬於她的、都是向著她的。
這一夜,她沒有與那女孩再次相遇,沒有回到拘束著她的那一日。
她感覺她再也見不到那個女孩了,那個曾經、那個夢。
這時她才想起,連在夢裡,她都不曾回應或告知自己真實的心意。
――原來愛這一句話,要說出口原來是這麼困難的嗎?
她僅剩下的,只有痛苦與無法遏止滑落的淚水。
睜開眼睛被日光燈照得刺痛,她掙扎的爬起身,第一時間是確認自己的所在地。
這裡並不是酒店的房間。
小小的臥室內擺了很多私人物品,從梳妝台上看來,是女人的房間。
她衣衫完好,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,她也許真的是被某個人給救了。
「...不可能的」
她喃喃著緊揪胸口,晃了晃腦袋,把一時從腦中閃過的身影排除在外。
――唯獨不可能是那個人,不可能是那個人救了她的。
明知道就是這樣,卻還是抑不住心中想法的湧現。
突然門無預警的被用力撞開,大場奈奈看起來非常生氣,克洛迪娜將本來已經要脫口的話吞了回去,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看著奈奈,等待她開口。
「這是什麼――?!」,奈奈將手機遞給克洛迪娜。
那是一篇即時的網路新聞,照片上的男女肢體曖昧,眼神炙烈,若只看圖片就像內文所提那般,是關係不單純的男女。
「臉有拍得很清楚呢。」
克洛迪娜淡然的喃喃讓奈奈更加生氣,她提高了語氣地說:「クロちゃん妳難道不知道他是個危險的男人嗎?為什麼還要故意去招惹他?...若不是純那ちゃん正好也在那裏與同事聚會,妳接著會被做什麼樣的事,妳知道嗎!?」
「......。」
「......難道就因為他是真矢ちゃん的先生嗎?」
「――?!」
克洛迪娜從沒向其他人提起過這件事,因此從奈奈口中聽到讓她格外的訝異。
但也因此她一直躲避的視線終於是和奈奈對上,她才注意到友人雖然非常生氣,但眼神中更多的是擔憂與不捨。
「我不知道他是天堂真矢的先生...」
「騙人!――...妳會這麼做一定有原因......」
「並沒有。」,她低垂著頭,看著鵝黃色的被單,略有心虛地說:「我們只是剛好遇到,也很談得來,所以才決定去酒吧喝一杯...」
「然後再自己叫記者來拍?」
克洛迪娜倒抽了一口氣,她不知道奈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,但是細想之下她沒有看到自己的手機。
她推估八成是愛嘮叨的木下給她打來電話,結果被奈奈她們接了。
奈奈見她不語,又追問:「クロちゃん....,那個人是真矢ちゃん的先生啊,即使人品不好,妳也不能破壞他們的婚姻。――...不要破壞真矢ちゃん得來不易的幸福,拜託妳了......」
「...那樣悲傷的眼神跟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,是她的幸福?別笑死人了――...奈奈妳懂什麼!?妳如果有看到她的臉,妳還能說出這種話嗎?」
她不應該大聲說話的,但是所有一的一切都讓她煩躁,那怕她知道奈奈是好心好意的為她們著想,她也做不到好聲好氣。
她現在只想把這些鼓脹的壓抑感情宣洩出去,藉著大聲的咆嘯與滾滾落下的淚水。
「我心疼她,我想救她...」,吼聲逐漸轉為斷斷續續地泣述,克洛迪娜用雙手掩著臉,痛苦的哭著:「但是我什麼都做不到,......我能想到的,就只有這種方式了...」
「クロちゃん...」,看著一直那麼堅強的友人泣不成聲,奈奈上前用力的抱住她,她用哽咽的聲音不斷向她道歉。
「那個...」,正好進門的星見純那看著哭泣的兩人,面帶無奈與為難,似乎是另有其事的樣子,她不得不打斷她們。
「奈奈,她來了。」
聽到純那的話,克洛迪娜抓著被單的手更用力揪緊,她不敢向她們詢問是誰,只見奈奈首先起身並擦去眼角的淚水,她疼惜地看著克洛迪娜:「面對面好好講,妳們一定沒有問題的。」
語畢奈奈便往門外走去,緊接著另一個人早已迫不急待的進入房間。
真矢與奈奈擦肩而過,她卻沒有理會屋主人與奈奈對她低喃的話語,真矢進屋後,就一直注視著克洛迪娜。
直到奈奈與純那一起離開房間,並將房門帶上,讓室內回歸寧靜,真矢才緩步朝著她走來。
「妳為什麼要做那種事?...為什麼要故意去勾引我的丈夫?」
克洛迪娜不敢抬頭與真矢對視,她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低垂著頭。真矢的話扎痛了她的心,她的責問讓她特別難過,但她不想說出實話。
「我不知道他就是妳先生...」
「騙人。」,真矢的語氣很重,克洛迪娜感覺得出來她正在生氣,「妳說妳在晚宴會上看到他了,為什麼還要說謊騙我?!」
「......我那個時候沒有看清楚他的模樣...」
克洛迪娜句句虛假的辯駁就像利刃一樣,一刀一割的劃在真矢早已殘缺不勘的心口上。
她曾經依靠著這份愛獨自過活,僅僅賴此度過那些昏暗的日子。她小心翼翼珍惜著的愛戀,被克洛迪娜砸得粉碎,破壞得徹底,除了痛之外,難以言喻。
「妳就這麼地――...」,真矢難過到難以繼續言語,她哽咽,嘴角抽搐,「妳就這麼討厭我嗎?討厭到非得馬上找別人來把我的味道跟感覺覆蓋掉嗎?那妳為什麼――...為什麼還要因為憐憫我所以勉強跟我做愛?」
忍不住的眼淚還是隨著話語滾落。
真矢掩著面,嚎啕哭泣。
這還是克洛迪娜第一次看到天堂真矢這樣的脆弱,那個從以前就傲慢又自大的天堂真矢。
她多想安慰她,想把她擁入懷中,想擦去她的淚水,但是在這些想法之後湧現的,是緊追而後的現實。
她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,就只是用靜默來回答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,真矢停止了哭泣,她的表情如此的絕望,她說:「從現在開始,我不會再愛妳了,不會再愛著像妳這樣的人,不會跟妳面見,不會再像個傻瓜一樣的愛著妳...――我們,就把彼此從記憶中徹底忘掉吧......」
這一刻,克洛迪娜的淚水也止不住地滑落,她光是忍著不哭出來就花費了巨大的氣力,當眼淚終於奪眶而出的瞬間,全身就像洩氣的皮球一樣癱軟,再也忍不住地無法制止淚水湧出。
真矢看到了她的眼淚,但是這一次她毫無反應的轉身離去。
她想,真矢大概是真的對她失望了。
「請妳不要再跟隼人聯絡,還有――......不要再來破壞我的家庭。」
這一句話說完後,緊接著的是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。
克洛迪娜蜷曲起身子,將臉藏起嚎啕大哭。
真矢受傷的表情與聲音糾纏在她心頭,越是鮮明就越發刺痛。痛苦的讓她幾乎無法喘息,無法呼吸,除了放聲哭泣之外,她什麼也做不到。
她想起真矢方才痛徹心肺的告白,想著她字字句句的劃清界線,那全都是為了克洛迪娜好。她知道,她在叮囑她――雨宮隼人不是好人,別再跟他有所牽扯。
她無法明說的,想告訴他的,肯定就是這樣。
因為這輩子、她們再也不能相見了...。
她緊緊揪著胸口,疼痛難耐。
她不想一輩子擁抱這樣殘破的戀心,不想抱著一輩子的遺憾。
當意識到時,是身體先開始行動了。
她衝出門,和正在走廊的純那撞個正著,純那並沒有制止她,而是告訴她奈奈也追上真矢,她們應該在樓下附近還沒走遠。
克洛迪娜向她道謝,邁出腳步奔跑,純那為她鼓舞的吶喊聲被拋在耳後,卻暖了她的胸口。
這明明是第一次來的地方,她還是全力跑著,直到在電梯中才注意到,因為太匆忙出門所以連室內鞋都沒有換掉。
而這個想法也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。
當電梯在一樓開啟時,她只知道趕緊跑起來,喘著氣,撐著還有些昏頭的暈眩,她拼命地朝著外頭跑去。
當大門打開,外頭的夜風吹撫而來,她馬上就看到正在和奈奈拉扯的真矢。
奈奈似乎是想挽留她,勾扯著她的手腕不放,真矢卻冷漠的硬是要拉開奈奈的禁錮。
離得有點距離,她們的說話聲無法聽得很清楚。
「真矢――!」
克洛迪娜忍不住大喊的聲音讓兩人都停住了動作,奈奈朝著這邊看過來,但是真矢依然不為所動,她甚至把頭更撇了開。
這也難怪,克洛迪娜此刻的心有多痛,真矢肯定也有多痛。
她還是無法耐住哭泣的說:「對不起――...對不起,我並不是討厭妳,只是、...只是想幫妳能從那樣的婚姻中解脫......」
真矢深深吸了一口氣,一會,她才說:「妳從以前就是這樣的人,看到不公不義的事情總是會去介入...」
「不是――!不是、並不是這樣...!」,克洛迪娜搖了搖頭,她緩步朝著那人走去,「是因為我喜歡妳...」
她終是鼓起勇氣說出口,卻不曾想原來這一句話是這麼的酸澀痛苦。
「我喜歡妳,所以希望妳能幸福...,我喜歡妳,所以才沒有拒絕妳...――請不要說不會再見面......,不要說、妳已經不愛我了這種話...拜託......」
「西條さん...」,真矢呼喚她,並朝著她看了過來,但是真矢的臉上沒有一絲歡愉或欣喜,她的眼眶中盈著淚水,「太遲了。」
這一句話讓克洛迪娜重重的被打擊。
她頓時啞口無言。
「錯過的,就是錯過了。這個――...是妳教會我的。」
「那妳要我怎樣......――!」,壓抑著的情緒一口氣爆發出來,克洛迪娜朝著那人哭吼,「我也想告白,也想跟妳在一起啊,但是妳已經結婚了,...我還能怎麼做?!妳倒是告訴我,我應該怎麼做啊――!?」
真矢沒有回答,她逕自向克洛迪娜的反方向走去。
奈奈問她:「妳要去哪裡?」
「回家。」,真矢冷漠地說著,她走近路旁的私家車,在她接近後,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了,那個克洛迪娜最不想看到,最厭惡的男人竟從駕駛座中走出來。
他看見克洛迪娜一身的狼狽,露出得意且狡猾的笑容。
緊接著就像是刻意要做給克洛迪娜看的,他摟著真矢的腰,溫柔親暱的護送她上車。
「不要――,不要走!」
克洛迪娜朝著那方跑去,但是真矢只回首看了她一眼,她還是坐上了副駕駛座,回應克洛迪娜的呼喚的只有沉重的車門關閉聲。
待到她來到奈奈身邊時,車子已經無情地駛去。
她被拋下了。
被她愛著的人,曾經深愛著她的人拋下了。
她想起那一夜的溫存與美好,想起她的親吻與熱烈的擁抱,如果沒有嘗過這般甜蜜也許她現在就不會如此的痛苦。
10年後的她們沒有相遇就好了,至少、她還能在夢中與她相會。
克洛迪娜癱軟在奈奈的懷抱中哭泣,什麼也顧不著、什麼也不想管,內心痛得像是要死了,卻...――依然希望她能在身邊。
**
那一天的失態後克洛迪娜請了好長的一段假期。
幸虧她的新戲已經結束,宣傳期也剛好告一段落,經紀人便允准了她的休假。
這段期間克洛迪娜一直待在奈奈與純那的家中,她其實不想多打擾她們的,但是奈奈非常堅持,她好像將一半的過錯堆在自己身上似的,明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。
考慮到奈奈與自己的心情,克洛迪娜便在她們家暫住下來。
這時克洛迪娜才知道,奈奈跟純那原來正在交往。她們總是在小地方露餡,卻又顧及克洛迪娜的心情,裝著只是普通朋友的樣子。
每次看到兩個人急忙分開的模樣其實是挺有趣的。
她雖然想告訴她們不必這麼顧忌,最後還是沒有開口,當她看到她們兩人一起站在廚房弄晚餐,還有家中一切一起生活過的痕跡,她心中沒有癒合的那一塊總是隱隱作痛著。
她想這個傷大概永遠不會好的,破碎的內心無論怎麼拼湊,都早已回不到當初的模樣。
這一份殘缺的愛她該拿它怎麼辦?
某一天晚上,奈奈預告了要烤美味的鮭魚鹹派,甚至餐後還有焦糖布丁。
這如果不配一瓶香醇的葡萄酒就太說不過去了,克洛迪娜自告奮勇的去超商買酒,她甚至還多買了幾罐沙瓦與啤酒。
鹹香的鮭魚派與啤酒十分契合,她們一邊閒聊、一邊享用著美味的晚餐,直到來了一通電話。
木下難得給她打來電話,她語氣慌張的讓克洛迪娜趕緊看一下新聞。
即時新聞上出現的是舞台劇演員天堂真矢離婚的消息,被記者包圍的真矢對著鏡頭禮貌的解釋與丈夫是理性分手,離婚的原因只是個性問題,而陪伴在旁邊的雨宮隼人大概是被抓住了什麼把柄,露出一臉絕望的表情不發一語。
記者接著詢問真矢離婚之後的打算,她想了一下,對著鏡頭莞爾一笑:「我有、想去見的人。」
就在這麼剛好的時機點,門鈴聲突然作響。
三人面面相覷,誰也不敢相信這麼戲劇性的發展。
克洛迪娜首先反應過來,她慌亂的站起身朝著門口跑去。
她還是想相信,帶著期盼與激動地打開門的後面,會看到那個人笑著對她說
――我來了。
那個時候,她一定會緊緊的擁抱著她,這輩子、再也不會鬆開她的雙手。
這次輪到她告訴她――不論是十年,二十年,三十年,她都會永遠愛著她,此生此情不渝,至死方休。
End。
